她的前半生

這樣的戯橋有某種濃艷得一塌糊塗的俗
葉楓過了邵氏 這套好像不爲人所知
開到荼靡 有一種反常的艷麗
這樣的一個女人，情愛倒是畢生事業……修到如今
水銀燈的活色生香 止于前半生。
剛略有點豐腴 依舊是喬宏配他——夠高大

主題曲千迴百轉 纏綿動人 葉楓的聲音質感厚得回歸到原始
一把聲音 女人的聲音 穿越時光傾訴
國泰出電懋時期的光碟似乎後繼無力，張愛玲編劇的一系列其實可聯合皇冠
互相借力 纔有生意經的噱頭——桃花運沒有面市，湮沒了。
魂斷藍橋的另一個版本，金牌祖師奶奶作品 俗套的言情
銷魂姿態象徵野花 張揚縮得小小
她在此片唱的是《神秘女郎》 蕩氣回腸 。
喬宏一付漢子陽剛模樣
但是他的眼神，柔情内斂 暗藏桃花。

老牌的無頭正宮

無頭正宮 那一顆頭在金鑾飛旋
有一陣子的流行語 叫做camp
余麗珍的木瓜臉 悲旦作風
黃韻詩模仿得最像 電視劇《山水又相逢》
她和馮寶寶演的黑玫瑰 堪稱經典
《情天霹靂下集大結局》更是玩到絕
余氏的風格是怪力亂神 身首異處
蝴蝶化身 蟹美人 棺材精
可謂奇花鼻祖

氣息

以前的鬼片有多恐怖？尤其左派公司出品
多半是真相是惡人所扮的
只是這一張海報 高遠抱住江樺
姿態實在誘惑
一股男子氣息 能靠多近就多近

芬芳艷跡

看陳輝陽的《夢影錄》寫到芳艷芬演梁冷艷
悲劇女子裏心理曲折多姿
這片子一時三刻也找不到 其實還有一部時裝的紅菱血
據説直逼黑色電影
花旦王展露難得的致命魅麗
溫婉的四平八穩裏，有欲拒還迎的意思
有人不喜歡狗仔腔 即是凡腔——周坤玲事件當然不可能排除在外
這本事我手頭還有
當時興的西洋風 璇宫畫舫 艷史之類的

這《月媚花嬌》的DVD是友人從香港買來
戯名是我自己喜歡的 内容不過是兩對男女冤家耍花槍
她已經入住煙花巷 夫家大伯找上門羞辱
女人冷笑以對 雖然眼淚在流
多年后兒子悄悄來了 她依舊盛裝打扮
笑說自己是一朵半開玫瑰

遺香拾紅

失去的最好 我還在想念遺失了的連環畫《月宮仙子》、《嫦娥奔月》
香港翡翠玉編繪 另一本是中國新派嫦娥 長髮白衣
怨氣仍未消 當然又是報館 副刊部門弄不見
我的小器 自私 苦了自己
身外物 百年之後還不是一樣
可就這樣執著 真的看不開
這一張是李翰祥半個處女作
演嫦娥的是楊明 頭上梳的是五十年代風格仕女髮型
身上披的是琵琶比襟馬甲衣裳
朝代錯置 自有一種奇異的空氣
是香魂歸來 很接近我們
決非遙遠的月宮——可以充當我小説的封面

記憶光影中排名第一的偶像

七八歲時的偶像——尤其這一部《媽祖》，我那時簡直迷頭迷腦
後來才知道嘉凌就是刀馬旦出身
眼神永遠有種勾勾的意思 嘴角帶笑
神怪電影的經典便是這部 小學一年級看了
中學後來再次重看
只是八十年代末金華戲院停止營業
我當時中學剛畢業 在那兒消磨不少時光
戲院常常停電 保留票根 在晚上又再進場
記憶也正因爲這樣長存
看到嘉凌明眸善睞含笑的樣子？
那種民初裝束 水鬢彎成月牙勾
美得不可思議
黃家達粗獷 也顯得眉目兇狠


嘉凌版的川島芳子
那一年我堅持要看黑龍會
爸爸帶我去看了早場 阿姨買了晚上七點的票
誰看了之後都狂罵我——都不知道這戯演些什麽
因爲我們從不認爲女主角會是反派 日本女間諜
造型多變 最後還得槍決
可是我仍然深愛她
這一套民初武俠 原著應是朱羽
後來改名為血燈籠什麽的
在武吉免登的光藝戲院上映
嘉凌手上拿的是什麽？黃金鐧之類的？
這個姿勢英凜得可以凝住永恒。

徐楓總是眼睛凌厲 那及得上嘉凌的勾魂眼
那才是戯味十足的眼睛 煙火氣 七情六慾
當年的雙林也未必有——徐只會杏眼圓瞪
而田鵬——記憶中俊逸的劍客。

白夫人與蘭閨寂寂

游湖的白素貞 心内盤旋一條蛇
複雜 糾結 千方百計就爲了他
她與他飛到蓬萊仙島
一把李香蘭花腔女高音悠悠拉起來
啊——啊 地老天荒

她求他掐死自己 到最後沉溺迷戀的是她
即使化作蛇身 也聲聲呼喚許仙
男子魅惑的反而是美人蛇
蘭閨寂寂 烏鴉配鳳凰
兩首名曲 來自電影
她演潘金蓮 算是淨化一點的艷婦
實在不敢說是淫婦
只是我看過了白夫人之妖戀
她的狂熱 確實一把火似的
此片埋在邵氏宮殿 還是留在天映？
早期的一些50年代片子像是不願出土了

遨遊星雲的天女

這一朵蘭麝芬芳的奇花 即使不演戲 也的確在歷史上留下微妙的位置
可是——她超越了一切 仿佛擁有一種來自星際奇異的力量
存活到現在
嚇死了 她拿著羽扇 唱著夜來香
活色生香 之後黑暗裏一點幽光
一把秀髮 扇子擋在胸前 如怨如訴

我當然聼過她的何日君再來版本
柔膩回轉 我在幼圖又看又聼——是《天涯歌女》
一眾農村人靜止下來 只剩下李香蘭
她完全以嫵媚甜美 幾乎帶嬌羞的方式開腔
也竟然還是花腔女高音
可是撫平了所有人類的傷痛

離魂記

大白天亮著燈
我不是坐沙發 也就眼皮極倦 睡到床上
時光徐緩 停滯
就連自己也會遺忘自己
何況別人
忘記一個人 太容易
因爲多數人還是戀戀于個人的哀樂
其餘人的痛苦隔著皮膚
簡直相隔天涯一樣
學習活著像游魂
還在世上 又保持距離
就在燈影下斜倚著

消失在茫茫的銀河

《花樣年華》大概就是頂峰之作了
後來的説是無以爲繼 可能武斷
也有人從這一部開始 不喜歡王家衛
我個人的花樣年華記憶 也同樣是屬於分水嶺
一些不再來往 一些起了變化
如今也不復是朋友
我們初為驚艷
之後是緩緩降溫的淡化而去

一劍鎮神州

俏皮的頭巾微微翹起來 蝴蝶一樣
功架真的非同凡響
這呂四娘能殺人嗎
我其實内心充滿殺氣
能大殺四方的確實有福了
在片厰水銀燈下咬牙鋤奸
回到現實 一切都好好的

櫻唇楓血紅

嬌麗的少奶奶是周曼華
也是上海南下 香港五十年代與歐陽莎菲齊名
滴粉搓酥 屬於另一種風華
咖啡底誘惑——“底”字的用法，用在此處
等於老法的嬌媚
我看過周的演出是李翰祥國聯的《狀元及第》
一個夫人 不復艷麗

這一張倒是很日本風
粉臉蘆花白 櫻唇楓血紅
周璇的黃葉舞秋風唱得剛剛好
只是我記得姚莉的一首 蛇一般的腰
《蛇一般的腰》完全屬於燈紅酒綠的氛圍
多久沒聽見這首歌了
我如今自我禁錮已久
社交生活逐漸散去
心理其實不平衡 ——喜相逢
仿佛極端的一種諷刺

夜曲的魅惑

支那之夜——時代性過了 總是覺得帶侮辱味道
這張相片在《李香蘭自傳》 出現過 很眼熟

後來看短暫一段電影歌唱 美得驚人 李香蘭頭罩紗巾
含羞帶唱
蘇州之夜 更是像詩 水光朦朧 橋頭相逢
坐船悠悠而去 歌聲音波隨意流動
如果是有心蠱惑日本男子 說遙遠蘇州美人柔情似水
在等著他們
只能承認這種美化 絕對成功
何況那是李香蘭

天字第一號的啓示

沒錯，歐陽莎菲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既艷麗又紅紫
天字第一號 媚眼如絲 鶯聲嚦嚦
電影如雲 都是挂頭牌 絕對不可小覷
她亦正亦邪 ——可是這些片子恐怕都埋在時間裏。

我那時買了不少她的電影本事，一本本的戲名幾乎四字成語
封面是黑白照片凃上顔色 一個個皆是嬌媚婦人
她過去的傳聞——洪淑雲的《別讓丈夫知道》
這部近水樓臺
隱隱有所指
她後來——全套雞皮鶴髮 放慢聲音裝蒼老婦人
虎落平陽 她馬死落地行了好多年
我忽然想到許多人，甚至自己
跌下來就是跌下來
爬得回來嗎
那陣辛酸不是想開 便可以的

最後的華麗轉身

李麗華的祕辛密不透風 她當然是不會透露
所謂傳記確實毫無精彩之處
可以任意端詳的是她的艷影
顧盼生姿——這種人間色相到了極致
一樣可以和歷史名媛艷姬流傳千古
這樣的造型，無話可説
換了別人 或許失之于過分濃艷
也只有她 是恰如其分
娘惹裝扮的李麗華
身後一片風吹椰葉翻飛
嚴俊半蹲 像迎接女神
我這本南洋廣播周刊 是在跳蚤市場買到
他們當年是在拍風雨牛車水 還是娘惹峇峇
其實預言了 數十年月後，她翩翩歸來
落腳熱帶國度

限量版的小插曲

這張臺灣博客來的2046限量版電影原聲帶 是有號碼的
我後來在吉隆坡的淘兒音樂找到
當時還有一個朋友 看了又看 就捨不得買
才四十元出頭 而且封套尺碼跟黑膠一樣，送海報 還有製作簡介的DVD
我抱住 便去付款了
我不明白的是——他確實喜歡王家衛
薪水比我何止多一倍 而且算是行政人員了
世俗沉浸久了 開始精打細算
但是買盜版多麽不值得 多年后且沒有收藏價值
在網上聼？如果萬般皆可抛 何必眷戀聲光影相？可惜欲望還在
錙銖必較到一個難看的程度 我還記得他一夜轉換多間酒廊 消費多達二百元
我至今沒有再看見他——那可是另外一件事了

補情天

我曾經有過這部《紅塵》的街招——寫專欄 拿到報館做版
一直沒有找到 可能是被順手牽羊了 還有《蛇女思凡》、，《血染相思谷》
那南洋商報大概人多也雜 悔恨也沒用了
尢敏難得一人飾二角 還包括蛇蠍美人
一把捲髮撥在一邊的造型 完全走美艷路綫
玉女也有淪落紅塵之時
有一陣子買了不少老電影 是一些人從別的管道錄出來
價錢並不便宜 這個因爲張愛玲緣故 一定要買 要看
林黛精彩之極 仿佛本色演出 那些不了情藍與黑是故作悲情
她的欲擒故縱 反複變卦 只願一切男子拜在石榴裙下
可惜那個版本似乎未見化妝舞會的部分 是刪減了 還是原本就沒有？
真是惆悵

李湄 1953年是李湄的
復活的玫瑰——白燕也有同名的一部 在新加坡商務看見光碟
她倒是演戲意態閒逸 很放鬆 具有柔媚味道
唱歌也一樣 唯欠缺的是運氣 玫瑰並沒有紅艷
像那1953年的預言一樣——變得諷刺。

永恒的蓬萊春光

新紅樓夢的黛玉
哪來的艷麗絳珠仙草 泥金織錦旗袍 華美絕倫
我當初沉迷舊書舊雜誌 這本的封面念念至今
後來就把它存錄 燒成光碟 替我燒錄的學生已經過世
這一點滄桑 幾乎使我個人的緬懷變得含有一絲哀傷
另一片白光暗淡在馬來半島的富貴山莊
她還在獅城對岸 隔著一道長堤 冤家死不往來
記得一本關於她的傳記 寫到這點恩怨
李笑說自己是京戲出身 在烏節路跳過溝渠
白姐，能嗎
歷史裏的名妓 主宰野史微妙的發展
一盞春燈 映照元寶領上面的絕世容顔
這樣的戲名襯托李麗華的地位 相得益彰
美得世俗 卻隱隱夾帶魔力

愛國的女俠 蔣介石對著李 口中說著秋瑾女士
艷麗無儔的女神
根本超越碧血黃花的壯烈範圍
她擺脫時間的束縛
自己就是無涯光年的蓬萊仙女

慵懶歌聲有沉醉東風

她當仁不讓 就是一代妖姬
笑盈盈的扠腰
站在時間的對岸
戰勝了一切磨難 批評

現在找到的《未識綺羅香》是鄧白英唱的
白光的版本流落何處 仿佛玫瑰飄零
她側著頭 睥睨紅塵
心口寫著大無畏
是她唱的 夜深送花回
你敢不敢採
也只有她懶洋洋地
若無其事的擔任一個叫做蕩婦的角色
是來自蘇俄小説的《復活》
李香蘭也演過 叫《一夜風流》
芳艷芬直接的那部 也就是《復活》
那個手拈香煙的姿態 集白光香蘭之大成